早晨起床,习惯性地推开窗户,换换新鲜的空气,映入眼的却是一片粉装玉裹的银色世界,晶莹剔透的雪花柳絮般飞舞着,飘逸着,透着水的灵气,冰的寒意,潇洒自如,冷艳孤傲。一阵寒风吹过,几片顽皮的雪花飘进屋来,伸手接了几朵,神斧鬼凿,天然自成的枚花辨,棱角分明。我以为称之为花确也委屈了许多。人间的千花万卉何以媲美。痴痴地想多把玩一会儿,可娇嫩的它却化为细水,亲吻着我的肌肤,净化着我的心灵,启迪着我的思想。
也许是从小长在冰天雪地的大西北,对雪有一种难舍难割的依恋。冬日里,时常会有丝丝的企盼,下一场雪吧!这凝聚着冰和水之魂魄的精灵能触动我那根久不弹动的心弦,演奏出催人奋进的音符;总觉得一场好雪能洗涤我那日渐淡漠的心灵,让我以淳朴的感情和率真的心态来审视这个充满生机和活力的世界。
又一阵风吹来,冷嗖嗖的,有几片飘过发际落入脖颈,我不由地打个寒颤。街上急匆匆的行人,或戴着子、或围着围巾,个个穿的如灰熊般圆实。我想起了母亲,冬天里,母亲总是“唠唠叨叨”地要我穿上厚厚的衣服才肯放行,年轻的我总觉的母亲特“烦”,从来不尊重母亲的意见,自然也体会不到那份浓浓的爱意…… 看着窗外的雪飘落大地的怀抱,我却分外地怀念起了母亲那双温暖的手,怀念着母亲那无休止的“唠叨”,甚至连母亲的责备也感到分外的亲切。
也许是因为冷,让我又想起一些温暖的东西,记得那年重阳节的前夜,突然间下了一场暴雪。当时秋还未完,树叶才开始落,雪便压实了整个树,有不少碗口粗的树枝被生生的压折,露出断痕,一头挂着树杆,一头横栏在路上。路上的雪却边下边消,水汪汪,脏兮兮的一片。没带御寒衣服的我,只穿着秋衣和外套蜷着身子听老师讲课,想着有一身暖和的棉衣该有多好。下课后我飞一般往宿舍跑,看见父亲正站在宿舍旁边,手里掂着一个偌大的包在等我,身上落满了雪,本来就黑红的脸,冻得更红,打着哆嗦,嘴唇发紫。看着他那粘满雪和泥的鞋,我就明白父亲是怕我受冻,赶了30里山路才到县中学来给我送棉衣的。父亲将棉衣交给我,淡淡地说:“你妈怕你受冷,让我送来”,说着又从贴身的棉袄里掏出50元递给我,说:“这个月就不要再回来了,天冷了别冻着,饭要吃热,我这就回去了。”望着父亲远去的背影,我捏着带有父亲体温的50元钱呆呆的立在雪中……
“哦!冷死了,快把窗户关上”,不知何时妻已站在身后。
望着纷飞的雪,思绪一时难以平静。雪之美,洁如玉,明如镜,清若皓月,纯若甘露,可拂去心之尘埃,涤荡身之污垢。其凛然的豪气激昂着澎湃的热情催人奋进,傲然不羁的灵气滋润着淡泊的身心宁静致远。
雪!心的放飞,情的飘逸,身的自由。
于 2002年12月24日夜
《当代监狱报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