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洗心药王山

洗心药王山

时间: 2019-03-26 14:30 |来源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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耀县的药王山,去过两三次了,山还是那山,景却常常不同。

最近的这一次原本不过是向山借路,活动活动筋骨,顺带甩掉多余的脂肪、多余的思考、多余的企图、多余的挂碍,给辛苦的眼睛放个假,也给心一个真正的周末。

所以,到了山门,我不顾五颜六色的年味,兀自朝前流星大步。然而,要想在游山旺季获得心里制造的空阔,并不容易。重重叠叠的灯笼阵,推开一重又一重;各种造型的“笑脸猪”,绕过一拨又一拨;还有巨幅剪纸墙、拦路而立的月亮门和倾巢而出的相亲气氛,呼呼啦啦、缠缠绕绕一齐撞将过来,直叫人无法闪躲。

好在上午十一点,南北两山之间进山口游客还不算多。远远望去,北边山上的松柏,休息了一夜,早早醒了,姿态身形看着特别精神。南边的,似乎“被子”还没掀尽,有的睡眼惺忪,有的哈欠连连。这样一望,我突然有种要把南山吵醒的冲动,于是径直走向南台阶。两个中年人,有了一丝恶作剧感,沉重的脚步竟轻快了些,好像领着一群树,呼朋引伴,腾云驾雾,很快便到了南庵。

我们是南庵的第一批“游客”。见了我们,迎门的竹子们笑得跟管理员一样好看。虽然灯笼红也占据了南广场,但药王塑像高高在上,用他消融一切於阻的目光,轻轻按住了这些闹腾的红。因此,我们只管信步而行,在传说中的药王手值柏前,止了步。仰望这株高达12.5米,树围3.95米的树祖,我沉默了。再看杨再阶的诗:“故色苍苍起石磷,虬枝佝偻已千春。时邀夜月闲相诉,很似当年轻转身。”是啊,不管人间如何繁复,世事如何跌宕,任凭时间从叶间筛下,古柏还是古柏,一身自在伴日月,满身石磷都是偈。绕树三匝,突然明白,中药不仅在碑石药方里,更在树木本心中。再缓缓转一圈,目光抚过柏树的肌肤,似乎每一寸都是一副清心剂方,正好可治疗我的妄症热病呢。

于是,默站良久,认定其为“师”,并在心里行了个大礼。也不管耳边声的催促,我只想将心捧出,与吾师把脉。然而,吾师依旧安详侧卧,依旧不言不语。再回望,那树分明坐起身,满怀长髯随风而飞,真真的一位醍醐药王呢!

再前行,走到文昌阁,原以为五百年前的木柱、悬廊、窗格会占据我的注意。然而,不由自主地,目光还是被穿楼角而过的古柏牵了去。楼中有树,树间有楼,直中有曲,曲中有直,楼与树仿佛相互扶持、共同厮守着历史的沧桑,共同将“和谐”二字直观地教授给后辈来者。虽然见过不少文昌阁,但将消长、曲直、轻重、短长辩证统一的文昌阁,我仅见此一处。有了辩证后的和谐,一个人,身心五脏如何不调和?一个国,文治武功如何不彰显?可见,和谐才是药王山的“药引子”。

文昌阁的柏树,不仅牵住了我的目,更收容了我的心。

心一旦有所属,满山的红红绿绿便自然滑出眼睛角,满目里只有柏树了。石阶上沉思的柏树,石崖上飞翔的柏树,石雕旁静修的柏树,通元桥边听水的柏树,山坡上诵念的柏树,一棵一棵仿佛都是我的知音。我们以目光为手,促膝而坐,拉手相谈。满山的游客,没有人能听懂我们的言语,也没有人会打扰我们的交流。一颗内敛隐忍的心,放到了这些精修成自然的树的手中,竟是一颗温暖生烟的玉呢!

沐浴在柏树淡远悠长的清香中,内里又一次得到熏蒸洗礼。那一刻,我感觉遇见了透明的我自己。

在通往北洞大殿的西玄门,我又幸遇另一位高师。一丈多高的门洞上方,悬空挂着一棵桶口粗的柏树,它的根在哪里,根本看不见,只看见它的躯干被沉重的石条压挤成长方形,但它向上的心依然蓬勃,树冠越过门楼,有力地托举着蓝天白云。更重要的是,它不仅不抱怨环境,不泄气位置,还时刻不忘道、不忘礼,彬彬然向川流的人群鞠躬致敬。

下山的时候,我感觉心里松宽清亮,步子轻快有力,偶然停步看那些“笑脸猪”、红灯笼,其实红得蛮好、笑得也亲切。

(供稿:庄里监狱 刘高艳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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